2)第69章 杨彻之变_长安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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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屋内一片冰冷的死寂,好似紧紧绷着一根弦,随时将要断裂开来。

  只听杨彻倏然嗤笑,原本莫在阴影里的脸渐渐抬起,在李氏不由攥住冰凉的手时,他看到了杨彻唇边的冷漠与距离,明明母子二人离的这般近,却仿佛倏然便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沟壑,再难跨越。

  “阿娘,儿子一直在想,一直想问,我,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?”

  听到杨彻唇边吐露出比数九寒天的风雪还要冰冷的话语,李氏只觉头中嗡嗡作响,好似连疼痛也忘了。

  看到李氏唇畔嗫嚅,似是急着要解释什么,杨彻却不再等待,只仿佛要一股脑儿将心中积压的一切皆要在今夜散尽般,叫李氏再难开口。

  “自小到大,您的眼里只看得到二郎,何曾看到过我?在您的眼里,这世上的一切都本该是他的,世子之位,阿蛮,甚至是天下对吗?”

  听到杨彻在她的耳畔阴郁出声,李氏背脊一僵,瞳孔微缩间看向杨彻脱口道:“三郎——”

  “阿娘,您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喜欢阿蛮吗?”

  杨彻对于李氏的话置若罔闻,只嗤嗤然摇头,脸色晦暗不明的笑道:“不,您知道的,但于您而言,儿子的挚爱,也比不过杨延的世子尊位来的重要。”

  “阿娘,我本可以不争的,我可以什么都不要,只要阿蛮,只做一个闲散逍遥的郡公,可您却要像防大哥一样的防着我,我和杨延一样,同样是您的亲生儿子,为什么,您明知道阿蛮于我的意义,却还要将他从儿子这里夺走——”

  看到杨彻几乎失状地拿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处,眸光熠熠,满怀怨恨地看着她,李氏头一次觉得恍然。

  是她,做错了吗——

  “三郎——”

  当李氏再次出声,杨彻却是不再多言,此刻只倏然撩袍,头也不回地转身,每一步都走的毫不犹豫。

  而那袍角掀起的风,似乎也变得凛冽冰冷,足足裹挟钻进李氏的身上,骨子里,甚至是心里。

  就在将至软帘之处时,杨彻倏然停下脚步,虽未回头,话语却是一字一句的响在李氏耳边,振振作响。

  “阿娘,若是儿子比杨延早生一些,这一切便本该是我的了——”

  说罢,不管身后的李氏张着嘴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,杨彻已然猛地掀开软帘,阔步走了出去。

  “是我的,是我的,是我的——”

  寂静中,银娘紧接着掀帘而入,便见李氏木然坐在那儿,脸色苍白,看起来不好极了,而那立在金色架子上的碧羽红嘴鹦鹉却忽然扑闪着翅膀,不停地叫唤着。

  银娘连忙上前打算将鹦鹉撤下,谁知当她方迈出一步,便听“哐当——”一声,李氏毫无征兆地抓起案上的药碗砸过去,惊得银娘猛地一震,而那鹦鹉也慌乱地拍着翅膀,掉下几根羽毛来在空中打着旋儿,孤零零落在地上。

  此刻李氏没有理会银娘仓促撤下鹦鹉的身影,只是手中颤抖,努力镇定地坐在那儿,心口却仿佛空了一块,正呜呜地灌着凛冽寒风。

  寒凉的可怕。

  她,真的做错了吗——

  当候在外面的司南看到杨彻阴郁着脸走出来,每一步都异样沉重,连忙疾步走过去,更加小心地撑开伞,跟在杨彻的身后朝院外走去。

  就在走出朝露院,行在外面的甬道上,寂静冷沉的暮色中,杨彻骤然掀开司南撑伞的手,感觉到如毛细雨丝丝扣扣落在脸上,身上,似乎才将他心底如火一般的怒意,愤懑一点一点浇湿,冷却。

  而此刻杨彻的心,也如同铸剑的滚烫铁流落入冰水中,一点一点的变冷,变硬。

  变得坚不可摧。

  他做了一切,终究什么也未曾改变。

  十六年来,

  阿耶偏重杨晋,阿娘偏爱杨延,唯有他,竟像一个多余的可笑之人。

  如跳梁小丑一般,苦心积虑得到他们停留片刻的目光,却不过是镜中花,水中月。

  既然如此,他又何必在意。

  从今往后,他不会再将希望寄予任何人,

  从今往后,再没有人能左右他的选择。

  他要的,便要凭他一己之力全然得到。

  没有任何人,可以阻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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